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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被喷死前我就要顶风安利

态度 作者:Sir电影 2020-12-16 23:42:28

Sir要讲一部犯禁的新片。


有多犯禁?


举个成年人的例子,脏话。


我们生活中最脱口而出的脏话有哪些?


(Sir就不说出口了,你们自己默念)



众多语言学家的研究中,学术上对脏话的定义有两条通用的特征。


其一,情绪;其二,禁忌。


所以某种程度上,我们最常用的脏话,背后即大多数人最避讳的禁忌。


死亡,亲人,性。


今天要说的片子,三条就占了两条。


做好心理准备。


它的赤裸不会让你骂娘。


而是让你无话可说。



我的儿子是死刑犯



还记得那部大火的台剧吗,《我们与恶的距离》。

如果说《与恶》是一次对良心和公义的叩问。

《我的儿子是死刑犯》就是一次面对黑暗不加修饰,没有温度的窥视。

主角之一,《与恶》的案件原型——

捷运“杀人魔”,郑捷。

2014年5月21日,台北捷运杀人案。

21岁的东海大学大二男生郑捷,在台北捷运江子翠站随机砍人,造成4人死亡,22人受伤,犯下台北捷运史上最血腥的刑事案件。

法院宣判:郑捷死刑,褫夺公权终身。


案件轰动全台湾。

一时间社会上回荡着同一个疑问:到底为什么?

海报里那句醒目的话:“到底发生什么事,我也想问我儿子。”

Sir觉得这个问题太大了,至今没有结论。

或者说,“结论”很多:

媒体报道的,警察调查的,法院判的,甚至他自己交代的(一心求死)……

《死刑犯》尝试把问题缩小:

郑捷,还有像他一样臭名昭著的死刑犯们,会是个怎样的人?

这么一问,有了“反转”。

答案,牵扯出更多我们忽略掉的问题。


01

郑捷是个怎样的人?

辩护律师黄政豪总结:

两个字,求死。

三个字,求速死。

郑捷曾在招供罪状中说,从国小五、六年级开始,就有想杀人的动机,这让他感觉活着很累,想被判死刑。

他选择在成年后动手,因为法律规定年满18岁,才会判死刑。

之所以选择无差别大规模杀人。

是希望犯下这样的重罪,来让自己得以速死。


犯案之初,他坚持不请求辩护律师和法律扶助。

且在行凶时没有喝酒吃药,保持意识清楚。

一次计划周详的“自杀式”袭击。

基于以上原因,以及案件所造成的社会影响,本案创下了台湾司法史上“定案后18天执行、7小时完成审查签署、只执行1人死刑”的罕见纪录。

一个罪无可恕的杀人犯,当然应受到法律的制裁。

辩护律师黄政豪的态度是,杀人犯也有辩护的权利。

他的一番话,让我们看到台湾地区司法界对量刑的探讨:
黄政豪:我会尽一切可能性去做,保障你的合法利益,我不可能扭曲证据,违背事实,你有做过的我绝对不会说没有做,但是我认为需要调查的,我觉得一件事情也不能少。

郑捷平均每6.8秒砍一人。

固然是“恶”。

恶背后呢。

如果求死,为什么不选择自杀,而要选择一种让父母受伤的方式?

这个问题Sir先留给你。

下面还有线索。


02

郑捷经历了什么?

律师黄政豪第一印象:防御性很强。

面对律师的沟通申请,他对外口径一致,只说自己会配合。


一心求死的人,还防谁?

家人。

唯有在涉及到家人时,他有明确要求——

我不要牵扯到我的家人


他不愿家人为他出庭作证,即便作证对他有利。

据台北看守所施教人员笔录记载,郑捷被问及对被害者,有什么要说的。

他沉默了。

而得知父母下跪道歉,他回答:

我对不起爸妈。


这是一个感人的亲情故事?

想多了。

下一幕马上让你收起同情。

整个案件过程中,律师坦言,和家人碰面次数只有一两次。

接通律师电话,郑捷父母很忐忑,怀疑通话被监听。


孩子杀了人,父母无法积极面对。

乍一听,怎么可能。

父母作为至亲之人,他们不出面还有谁会出面,敢出面?

仔细想想,又太合情理。

面对整个社会排山倒海而来的压力,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做到站出来积极应对。

在巨大的社会声讨下,无数话筒怼到面前。

戴着口罩的家人目光闪烁,根本抬不起头来。

唯有一次一次——

下跪,道歉,再下跪……

还不够。

随着郑父不断起身,人群中依然爆发出怒喝:

“别假了!”


愤怒绝对是有道理的。

4条人命凭空消失,4个家庭家破人亡,不骂你骂谁?

反过来想——

郑父何尝不也家破人亡。

当道理遇上道理,没办法,只有站在人多的一方。

于是郑父还是颤抖着说出那句大家想听到的话:

“我真的很痛,但我必须讲,法官能够速审速决,来告慰受难者家属”。


郑捷是施害者,行为罪大恶极。

比起丧子之痛,一个更大的谜团还将困扰他们的余生。

教养出一个杀人犯儿子。

自己在哪个环节做错了?

这个问题,Sir依然留给你。



03

还有一条线索藏在另一起案件里。

它与捷运案的不同在于对亲人的态度。

弑父案。

2010年9月,新北市新庄男子陈昱安,因不满父亲分家产,砍杀父亲111刀致死。

依照杀害直系血亲罪,陈被判处死刑。


与郑捷父母的不愿面对不同。

陈家人对儿子的态度——恐惧、躲避、甚至仇恨。

怕他出狱后报复杀人,坚决支持判处死判。


陈昱安从小由祖父母在台南带大,因被骄纵惯了,回到台北父母身边后,也不听管教。

与父亲关系一直不好。

在一次被父亲赶出去后,他去买了凶器,守在家的单元门口,待到父亲出门,陈冲出来动了手……

一段令人胆寒的对话,来自陈昱安的讯问笔录:

问:监视器画面里你拿菜刀砍杀之男子为何人?

答:是我亲爱的父亲。我砍了几刀好像没用,我就又重复砍脖子,发泄我27年来心中的不满与愤怒。


家庭的缺失造成凶手的冷血。

奇怪的是。

任何一个陌生人接近,似乎又能重新唤醒这个恶魔的温度。

比如志愿者。

废死联盟法务主任林慈伟,怕他彻底和外界的连接关系断掉,大概一两个月会和他通信一次。

两人间维持的通信多达62封。


比如律师。

凶手最开始的辩护律师去看守所看望陈,他非常开心,蹦蹦跳跳地赶来。


与这些外人的接触中,陈第一次体现出“人”的模样。

他有欲望。

对钱的欲望。

律师和志愿者,不管和他聊什么,他都会围绕着一个主题:

需要钱。

而钱的价值,恰恰是他在“家人”那被灌输最多的。

陈昱安与志愿者的通信中写道:
虽然我有生我的父母,可他们从来不听我的心事,不重视我的内心感受,却以打骂的方式来教育我。灌输了我在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中唯有金钱至上的至理名言。对我而言,背叛伤害我的一切人事物,就只能以死来偿还。


似乎陈的怨念还没有结束。

他还想完成精神上的“弑父”。

就像《风平浪静》中的章宇,他们都是升级版的“哪吒”。
它比哪吒的故事多出了一把刀。哪吒拿起剑,说爹爹,孩儿的命还你。古典的文本就到这儿了……但原剧本是,“哪吒”宋浩用刀捅了自己,说“我还”,其实下面还有一句被剪掉了,是说“你也还”,用刀把宋建飞给捅了,完成了弑父。

钱,就是那把刀。

问题又来了——

陈弑父究竟是出于对家人极度的爱,还是极度的恨?

好,提问环节告一段落。

可以看出来,《死刑犯》是希望提供另一个角度,引导社会进行反思和追问。

一边是杀人犯作为犯人的罪孽;

一边,杀人犯作为“人”的尊严与人性。

谁更大?

可惜,作为纪录片,它显得捉襟见肘。

素材有限,采访人物有限,对案件深入程度有限……

而在生死这样沉重的话题上,它更显得有点不负责任。

受害者视角的缺失,让它对凶手的喟叹和同情变得单薄。

天平两边,有失偏颇。

唯有一个瞬间,Sir真正动容了。

意想不到的角色出场——

负责处理郑捷尸体的殡葬师。

他在镜头前完整地叙述出郑捷枪决后,他如何机智地在媒体围堵下,低调运走尸体。

为郑父提供“见儿子最后一面”的机会。


父亲见着了,母亲呢?

规定只允许一名亲属到场。

于是这位人兄想出一招:

大体净身,放入棺木后,拨通电话给郑捷母亲。

把电话放在死者耳边,在火化前,让妈妈说出想对儿子说的话。


一个放电话的动作。

是法理之外,“人”的温度。

更是对所谓“禁忌”的冒犯。

如果说《死刑犯》真正让我们有所反思,Sir觉得就一点。

在真相面前,别害怕犯禁。

当我们因为传说而远离那座城堡。

高墙圈住的,可能不是一只凶狠的野兽。

是我们的善意。


本文图片来自网络


编辑助理:布拉德特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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