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个“鬼故事”：爱奇艺“迷雾剧场”第二季即将接近尾声。
想当年，且不说《隐秘的角落》《沉默的真相》豆瓣8.8、9.1的评分，光秦昊“一起爬山”的表情包、“阴间”神曲《小白船》、平康三杰等关键词，足以验证“迷雾剧场”第一季的成功。如今，《八角亭谜雾》《致命愿望》豆瓣均分不上6，《谁是凶手》勉强及格。没有拔尖儿的作品带热度，没有观众自发引流，这都不算悲催。真正要命的是：“迷雾剧场”第一季打造的良好口碑，到了第二季，却凉得悄无声息。无论是创作发行层面，还是观众评论方面，“迷雾剧场”第二季怎一个“迷”字了得。本计划于2021年12月21日播出的《淘金》，于开播前一晚官博宣布，因调整排播计划，该剧延期播出。同时，将家庭与悬疑元素相结合的《八角亭谜雾》、将软科幻融入悬疑剧的《致命愿望》，口碑皆不尽如人意，即使是回归本格推理的《谁是凶手》，也难以翻盘。创作者绞尽脑汁求突破，可观众就是不买帐。发行操作，看不清；受众口味，道不明。迷雾重重之际，悬疑剧《淘金》于2022年1月18日压轴上线爱奇艺。上线前，不少网友就把《淘金》看作是“迷雾剧场”第二季的救世主。这样高的期待，并非毫无缘由。首先，网剧《淘金》改编自来耳的小说《1986淘金惊魂》。小说乍一看，讲的是兄弟俩去阿尔泰山淘金的历险故事；随着情节推进，奇异诡谲的神秘现象、平行时空等高概念映入眼帘。扎实的原著，成了此次影视化的基底。其次，演员方面有廖凡坐镇。外表刚毅且不失沉稳，爆发力强又不缺雅趣，塑就了廖凡独特的银幕硬汉形象。之前廖凡搭档白宇，出演了爆款剧《沉默的真相》。此次与陈飞宇搭档，加之苏可、吕晓霖等一众演员，演技方面算是有了保障。然而，最令观众期待的内容，当属《淘金》中的人性挣扎。“迷雾剧场”第一季之所以能破圈，得归功于“社会派推理”。《隐秘的角落》凶手张东升的罪行，开场便被朱朝阳等三个孩子记录下来；《沉默的真相》真正打动人心的，并非真相大白后的爽感。相比于“谁是凶手”，观众更在乎“凶手”所处的社会。被妻子娘家人压得没有尊严的中年男人，被上层压制得无处伸张正义的平康三杰；镜子里秃顶的“现代笛卡尔”，以及因找不到钱包而哭泣的检察官……不仅是跌宕的情节，更是社会中无可奈何的人以及荒诞世界中坚持真理的心，才撑起“迷雾剧场”这一IP。网剧《淘金》前5集，从现实角度入手，利用金子这一意象，将人性的贪婪呈现在荧屏上。拱马国淘金区四木场，外海的、本地的淘金客聚在一起。每年，他们怀揣着“黄金梦”，试图赶在雨季来临前，淘到更多的砂金。拿“淘金小分队”里的赵胜利（丁冠森饰）来说，他去四木场的目的只有一个——淘金。每个月，工资会以砂金的形式兑给淘金客。赵胜利拿到砂金后，还不忘用手指剐一遍盛有砂金的器皿内壁，毕竟一点点金灰也能压秤。陈保金（陈飞宇 饰）准备离开四木场时，给了赵胜利一袋砂金，让他去买点菜，算是临别宴。四木场被炸，金老板不得不开辟新的挖金场所。陈保金作为炸场的嫌疑人，不允许跟大部队一同前往。一边是金钱，一边是受伤的兄弟，赵胜利无奈地选择了前者。或许这就是人性：兄弟固然重要，可在金子面前，没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初出茅庐的“小半截”“小疙瘩”对金子没什么抵抗力，那些“老火枪”们也没能练就绝缘体质。武建超（廖凡 饰）是个外表刚毅、内心柔软的硬汉。在四木场干了这么多年，早就厌烦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他只想把河段盘出去，带着心爱的女人阿秋（吕晓霖 饰）离开这片是非地。然而，你看的是情，她看的却是钱、权、势。阿秋前一秒还在跟武建超颠鸾倒凤，后一秒又跟另一个金老板蓬掸（苏可饰）玩暧昧，甚至为了蓬掸，动武建超的“奶酪”。都说金子被泥沙包裹住，只见其表，不见其里。人心，又何尝不是如此。不过，四木场并非没半点好人。就像《淘金》里的金子，除了代表人性的黑暗面外，还象征人性的灰度。四木场有太多为了金子跟人玩命的亡命徒，但也有一些心存良知的人。护矿队队长老歪（王同辉 饰）算是四木场秩序的象征，只为杜绝黄金走私和非法交易，对陈保金也照顾有加；管事大爷（李丛喜 饰）处于中立状态，钱多钱少早已看开。黄金在历经自然的不断磨砺后，却依然保持着其纯正的品性。就像有些人，即使见了金山银山，依旧把道义、良知放在第一位。毕竟人性天平的两端，“一端盛着金子，一端放着良心”。无论好坏，被金子操控的人，构成一幅追名逐利的众生相。拱马稀有矿产销售公司，是正统出身，拥有拱马最多的金矿。淘金客承包河段、探矿、开采的许可证，全由该公司发放，开采后的黄金也得上交公司。相当于资源统揽。这时，一个绰号为“猫头鹰”的神秘金贩出现，干掉了其他竞争者，垄断了整个拱马的金矿走私业。为了多兑点现金，四木场的人会私下与“猫头鹰”进行交易。眼看金子外泄，秩序遭到挑战，拱马稀有矿产销售公司成立护矿队，以维护大权旁落的“金子帝国”。淘金区四木场就是个小社会，每个机制相互牵制以牟利，每个人为了钱相互利用：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坚固的正义，只有永恒的利益。除了人际关系网外，《淘金》中人性的贪婪，还反映在人对自然的态度上。金子已经见底，四木场就像被吸干了血的骷髅，一方面会“吃人”，另一方面也被人“吃”。倘若遵循自然循环系统，资源也不至于枯竭。正因开采者的贪婪，日复一日地挖掘金矿，四木场成了颓唐、老旧的滩涂。《淘金》的视野更加开阔，以自然说人，形成一种“宇宙反讽”的批判视角：生态环境被破坏，金子肆意开采，倒霉的只能是人类文明。至于金子，会随着生态系统的运作，再次出现在这片土地上。从人到社会，《淘金》自小而大，向观众诠释了“黄金如镜，见底见人心”。当下悬疑剧不能走单一化类型，而是得遵循复合类型的玩法，闯出一片新天地。《致命愿望》加入了软科幻的设定，看似手机软件wisher操纵一切，其背后实则是人的阴谋；《八角亭谜雾》着重展现悬案对几个家庭的影响，这一叙述方式亦体现出“第六代”导演的影像风格与叙事节奏。那么，侧重写实风的《淘金》，又将何种元素与悬疑结合在一起呢？剧中几个重要的地理位置都在图中有所标记，甚至还标注了藏有狗头金的危险之境——姊妹岭。“淘金打工地图”俨然成了一份藏宝图，可见《淘金》主打冒险悬疑的类型风格。从第六集开始，众人进入姊妹岭找狗头金，山洞、河道、丛林、荒山野岭层出不穷，《淘金》也多了些好莱坞冒险动作片常有的情节。夜晚，陈保金、赵胜利在丛林迷雾间迷了路，还发现一堆牛骨图腾。武建超派“淘金小分队”里的阿莱（范帅琦 饰）去寻找陈保金他们，不料绑在阿莱身上的线绳被神秘人割断……是丛林野兽，还是原始森林中的土著人？这些疑团令观众更加期待他们接下来的冒险。《淘金》不仅通过光影对比凸显出人在未知自然面前的渺小（迷雾中的人影、黑夜里的火把等），还借助黑白、彩色两种影像渲染紧张、悬疑的气氛。同时，本剧影像具有粗颗粒质感。为了金钱，互相残杀，《淘金》像是从媒介角度暗示人的原始兽性。对于两种影像的设定，甚至有网友大开脑洞：《淘金》后期，可能会是一部科幻剧。小说中，兄弟二人一路上怪事连连：长了人眼的羊、无头石人、来历不明的铁屋、电塔，甚至还出现了时空错乱的现象。预告中，貌似陈保金穿一身雨衣，说：“我知道林子困不住他们，我担心的不是这个。”难道真的像网友猜测的那样，本剧后半段剧情会向平行宇宙的设定发展？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预告中的陈保金或许就是另一个世界中的他；而他困住这个世界中的自己，其背后又藏着怎样的秘密？当然，这些都只是猜测。但，未来的悬疑剧的确不能只保留单一元素，而是要在复合类型中开疆拓土。除了爱奇艺外，其他几家网络视频平台也推出了自己的悬疑剧集。优酷的《真相》《也平凡》，芒果TV《猎狼者》《谎言真探》，腾讯视频独播的《双探》……同时，融入悬疑剧的类型元素也越发多样，如奇幻悬疑剧《司藤》、心理悬疑剧《女心理师》等。悬疑剧类型多样化背后，剧作质量参差不齐，不禁令人发问：当下观众，到底喜欢什么样的悬疑剧？悬疑涉及推理，那么我们不妨从不同的推理类型入手，对这一问题加以分析。先来看本格推理：该类型强调逻辑至上，以推理解谜的过程推动剧情发展，不注重写实，多以离奇的惊天凶案、繁复的作案手法、超凡的传奇侦探为看点，有点《名侦探柯南》的味道。所以，当下本格推理剧集多会以一种个人英雄主义的思维去刻画主要人物，“推理者”多为神探夏洛克式的神人。他精通自己的专业，从而登峰造极，哪怕跨界亦能逢凶化吉。《真相》中的检察技术人员，运用先进的专业技术手段，协助检察官攻克“零口供”案件；《谎言真探》突出刑警支队技术科测谎中心的地位，警员可利用测谎技术破获大案；《沉睡花园》里的心理医师能通过催眠，解开每个人的心结……然而，推理型剧集算是一种保守打法，最好的结果也只能是中规中矩。原因有二：其一，随着悬疑影视作品增多，熟悉编剧套路的观众很容易猜出谁是凶手，任何新奇的作案手法、杀人动机，到最后只能是见怪不怪。其二，当下观众更偏向于写实的、贴近生活的推理剧，即犯罪嫌疑人的动机、行为，能够引发观众的情感共鸣。主人公不能高高在上，得是些“污泥满身”“站在阴影里”的英雄。此类作品中的主角神乎其神的推理行为，或许会扰乱这种写实的底色，使一些科学行为看上去像是伪科学。如《女心理师》主观能动性过高的女主贺顿，更像个“超能者”，而非观众心中的“孤勇者”。那么，社会派推理剧是否就能一本万利呢？答案是否定的。首先，社会派推理中的真实，指社会普遍性，而不包括社会特殊性。《八角亭谜雾》《谁是凶手》对于生活细节的把控足够细致入微，但口碑还是不尽如人意，只因凶手的杀人动机过于牵强。无论是《八角亭谜雾》里的异装癖团长丁桡烈，还是《谁是凶手》里的照相师傅胡山泉（看到其他女人就心生爱意，如果别人看不上他，那他就会伺机报复），都是精神病。他们的痛，难以勾起观众的普遍共鸣。同时，胡山泉是后几集才出现的人物，而这也犯了悬疑剧的大忌：凶手得是有限范围内的局中人，不可临时“降神”。其次，社会派推理中的社会真实，更多是一种被加工后的、具有一定社会指向性的情绪。《沉默的真相》主人公诉诸正义的方式跟《大卫·戈尔的一生》极为相似，都是殉道成圣，强调自我牺牲。平康三杰所揭露的社会黑暗面，比人性黑暗面更具震慑力，这跟《扫黑风暴》话题破圈的操作更为接近，紧贴当下观众的心理诉求。未来，社会派推理也会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但设定系推理或许才是引领悬疑剧走向光明的灯塔。所谓设定系，即在现实世界的条件下加入科幻、奇幻的背景设定，以此建立新的世界观以及推理逻辑。科幻不作为社会背景出现在剧作中，而是以故事内核、技术操作的一部分而存在。近期腾讯视频热播剧《开端》，便符合这一类型的特征。主人公不断经历时间循环，以阻止爆炸、寻找真相。当下，社会派悬疑剧算是见底了，人性与金钱的联动暗喻，好莱坞也曾拍出过《血钻》。点“在看”，留下一个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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