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同一个模式、同一种赛制、同一个平台里,《姐姐》的关注度似乎越来越落后于《哥哥》。这一季《浪姐》的流量高峰,从第一期到最后一期,始终都停留在王心凌身上,再无新鲜发现。浪姐1:1.22亿;浪姐2:1.21亿;浪姐3:1.36亿。浪姐1:52.06亿;浪姐2:46.22亿;浪姐3:60.08亿。回想第一季,尽管有争议,但始终热度在线,是当时内娱少有的现象级爆款。相比起来,第二季如隐身了一般,第三季也只是靠着两次“王心凌事件”(唱《爱你》引发的怀旧潮,和改编《星星点灯》歌词引发的热议)出现在大众视野。那英在决赛夜说的那句“成了团没什么用”,竟然成为了这节目最好的注脚。社会版:韩国“N号房”事件在互联网流传,国内的鲍毓明案、拉姆案不断发酵……娱乐版:papi酱的冠姓权之争;杨笠的“普信”名言;“假靳东”事件引发的中老年女性身心健康的讨论;赵薇的《听见她说》和谭维维的《3811》上线……2018年,姚晨在腾讯“星空演讲”中讲述了《一个中年女演员的尬与惑》,分享了女性事业与家庭难以兼顾的感悟。2019年,海清在第13届FIRST青年电影展闭幕式上为中年女演员发声,呼吁业内给予她们更多机会。而当时充斥在市场上的选秀节目,多是同质化严重的101系偶像选秀。没有人思考过中年女艺人还能为文娱产品带来何种可能性。大家想看女性题材,“30+女团”又是没有人做过的,然后这些女性又这么有表达欲,又具备成熟女性的独特之美,我们平台本身也是女性观众比较多,我当时对这个题材是很有信心的。
因为正好切中了时代情绪和市场空白——成熟女演员无戏可演,女性题材作品匮乏;在制作方面,芒果台也发挥特长,挑战了当时正盛行的“女团标准”;人们从来没在荧幕上看过一档以30+女性为主角的“女团”选拔节目,好奇拉满。无论是已经“过气”的,还是一直“不红”的,或者“正当红”的,都被一起扔进了一个试验场里,被审视、被评判。所以,尽管当时正处在微博热搜停更整改时期,《浪姐1》一开播,还是迅速席卷了各大媒体的头条。节目官方微博也显示,从开播到收官,《浪姐1》一共斩获全网热搜2303个,艺恩数据12周连冠,骨朵数据11周登顶,Vlinkage 38次登顶,微博综艺榜28次登顶。节目主打的立意是“三十而骊”,“骊”的含义,不是“美丽”,是黑马。三十而励,在时光的洗练,时代的铿锵中,我们不断更新对世界、对生命提问的能力三十而立,我们从每一寓言里,辨认自己,也认识他人的内心,他人的真理指的就是,女人就算过了三十岁,依然可以如一匹黑马般,闯入大众视野,在人群中闪耀。张雨绮拿到X卡,还没听人解释规则,自己先下了判断——我是最棒的。
不管是不是闹了笑话,这最起码展示了姐姐们就算过了30岁依然保持自信的状态。还有文艺片女神万茜、傲娇公主伊能静、古灵精怪的黄龄、把努力写在脸上的蓝盈莹、不争不抢的阿朵……仔细回想,第一季里有很多各具特色的姐姐们,她们或许有争议,但是都曾经鲜活地出现在舞台上,展示着自己的个性,热情地进行着合作。姐姐们扭转了人们对女性“扯头花”的刻板印象,在节目中看到女性互相帮助的情谊和联结。很快,百花齐放的大观园变成了角斗场,节目不再将讲述“女性的故事”放在首位,而是一心想着如何不被淘汰,回归俗套。
《浪姐1》的导演吴梦知在《人物》采访中也谈到这个问题:《姐姐》最大的缺失,是我没有把她们人生中最精彩的东西做出来。一开始是有的,所以大家很感动,但是到了中后段,大家全部的力量都去搞团舞了,导致她们的输出越来越趋同,就是我要拿第一,我要赢。没有表达了。……没有给她们表达的空间,她就没东西可说,这是我当时感觉特别深刻的一点,但那时候已经拍成那样了,没法再补救了。
当音乐总监赵兆想把《花样年华》改编为带着念白,具有歌剧感的风格时,遭到了孟佳组的反对,她们想改成更加嗨的disco风格,再加上rap和舞蹈——这是她最熟悉的韩式女团风格,也是竞技下最安全的选择。赵兆在这一期说了一番话,几乎道出了观众对节目组的质问。投票结果跟姐姐的努力并不一定成正比,在现场投票的赛制下,越燃越炸的舞台就是能获得更高的票数,慢歌基本就是必输的局面。直到比赛结束,一些现场排名垫底的慢歌才不断被人提及。《仰世而来》融入了民族风元素,加上空灵的吟唱,有着一股出世的精神。《女孩儿与四重奏》的探戈舞曲,经伊能静、黄圣依、张萌的本色出演,更是展示了成熟女性的魅力。△ 《女孩儿与四重奏》,伊能静自嘲这是“三个作精”的表演这种更符合姐姐们心境和年龄的演绎,才能展现出乘风破浪的姐姐们和年轻女团的区别,也是浪姐节目的初衷。除了被人怀疑的暗箱操作,调配晋级淘汰的名额,节目组为了话题度故意剪辑争议点,制造矛盾,把刚呈现出来的女性情谊又给打破,更是令粉丝失望。本来节目组有机会发掘一个罕见的女性样本——把野心和努力都写在脸上的女人。可为了话题度,把她剪成了令人讨厌的“学霸”型人设,一个只会给别的姐姐带来压迫感的“女强人”,遭到全网黑。这种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剪辑和审视,正是当今对有野心的女性充满恶意的社会的缩影。△ 唱完这段后,蓝盈莹赶紧澄清,歌词只是为了涨气势,自己没有那么多戏约更加令观众不解的是,《浪姐1》刚结束4个月,节目组还未反省外界对它“高开低走”的评价,《浪姐2》又提上了日程。完全照搬了《浪姐1》,甚至姐姐们的人设也各有对应。说白了,这类综艺节目的核心是“人”,姐姐们的市场价值是这类综艺的收视基础。而短期来看,娱乐圈里能够吸睛且有人气、有话题度、有市场的30+优质女艺人相当有限。《浪姐2》尽管有那英、张柏芝、杨钰莹压阵,但总体无法避免年龄偏大的问题,姐姐们的平均大众知名度也低于第一季。作为节目的核心——人,女人,每一个姐姐们,因为有了第一季的“经验”,开始失去了“人味”、“姐味”。第一季那些尽管笨拙但仍然鲜活的表达,调整为更加谨慎,更加安全的正确和重复。现在再回看,伊能静在第一次前采时说“你们配合我,别让我配合你们”,反倒不一定是架子,而更显个性。《浪姐2》邀请了2004年《超级女声》总冠军安又琪,这个出道后几乎没在娱乐圈翻起什么水花的选秀冠军,收到节目组的邀请后,在飞机上哭了两个小时。可是,因为节目还是热度决定一切,对于没有热度的安又琪来说,这是一个无解的闭环。最后,不管是“三十而骊”也好,“三十而奕”也罢,都只是停留在表面的对年龄的对抗上。节目无法真正展现30+女性的多元魅力,又不呈现30+女性的困境和挣扎,喊再多口号都化为了空谈。节目不再设置女团经理人的角色,除了观众本身,没有第三方为姐姐们打分并给出成团建议。而原本由黄晓明等男明星担任的乘风发布人,被替换为由谢娜担任的成团见证者。最后的成团名额,也是不固定的,全看姐姐们能够为各自的队伍赢得怎样的成绩。就连节目也不再以唱跳为唯一标准,表演被分为唱乐、唱演、唱秀、唱跳四个板块,不同职业的姐姐可以找到各自擅长或者想尝试的领域进行表演。这些改进,都能看出节目组为了改善单一化审美所作出的努力。只要是舞台表演,“劲歌热舞”的现场效果依然是最好的,欢脱、积极的舞台始终是每一首歌的归宿。再加上前两季的经验积累,姐姐们都倾向于用最安全的姿态出现在节目中,她们不再积极主动的表现自我,以至于每一个姐姐的面目都越发模糊。大家喊口号互相加油时,观众很难感觉到其中女性的联结和力量,只能看到走过场式的表演。就像开头说的,跟第二季比起来,第三季其实引发过两次热烈的讨论。但第一次是依托于王心凌自身所带的时代记忆,第二次则更像是场外因素的骚扰。有评论尖锐指出:“一直是姐姐们的人格魅力在补偿漏洞百出的赛制和自相矛盾的节目立意。”第三季的浪姐还改名了,姐姐消失了,只剩《乘风破浪》。也许节目组这么做是为了吸引更多的受众,但“姐姐”的消失,正是节目立意逐步走向崩溃的体现。“姐姐”一词对女性有着重大意义,它来自韩国MeToo运动中的“姐姐来了”,代表的是女性之间的互助与守望。△ “别害怕,姐姐来了”游行活动,声援反对梨花大学后门入学的学妹大家将在这个节目里瘦了几斤当成功勋章,更有人拿着放大镜对姐姐进行外貌羞辱,这个姐姐腿太粗,那个姐姐皮肤松弛……可是节目不就是想告诉大家,尽管年过30,身材走样,皮肤松弛,依然可以保持自信,在舞台上散发光芒吗?不就是想传递一种,“多少人曾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但也不要害怕衰老,因为一定会有人“爱你虔诚的灵魂,爱你苍老的脸上的皱纹”的价值观吗?第一季第三次公演,孟佳组的《花样年华》其实是表演现场和彩排片段拼接而成的。观众也都知道,姐姐们除了一开始是全开麦,后面几乎都是半开麦。有人说,这是综艺节目的常规操作,这么做,是为了呈现最好的节目效果。但在Sir看来,这并不是为了“呈现最好”,而是要求女性“永远完美”。为什么我们不能接受姐姐们像哥哥们那样,勇敢地呈现真实的样子,或许粗糙,或许笨拙,或许不那么完美,但那是每一个女性必经的阶段,为何要掩饰?从这两个节目中,可以窥见当今社会对男性女性的区别看待。浪姐打着改变女性偏见的旗号,却又义无反顾地踏入了这个怪圈中。现在再看,《浪姐3》的总冠军是王心凌,更像是这个时代的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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