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被定义，拒绝物化，赶走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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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szhangziyan@foxmail.com

今天是3月8日国际妇女节，女性朋友们节日快乐。

就在今天，中国综合格斗运动员张伟丽，击败乔安娜·耶德尔泽西克，成功卫冕UFC女子草量级冠军。

张伟丽在接受采访时曾说过：“女性不该被定义。”

“我觉得女性可以做很多事情，而且我觉得女性不能被定义为是什么样。假如说女性就应该温柔，就应该相夫教子，到一定年龄就应该结婚生子，就应该怎么样，就像我现在做的职业一样，也可以在这种男性林立的拳台里面去做很好，而且也得到了大家认可。所以我觉得女性不应该被定义，她可以有很多面，她可以是温柔的，也可以是这种勇敢的，她也可以是坚韧的，她可以是各种各样类型。” 

“他们不会去关注你的专业，不会关注你打的这个技术有多好，都会去关注，你这还能找着对象吗？你不会家暴吧？一说找过一个练过的女朋友，说你这挺厉害，你这不怕挨打吗？我觉得真的这些人我不知道咋想的，我觉得可能对这种女性格斗有一些偏见。”

央视《新闻周刊》：格斗“玫瑰”张伟丽

女性是不应该被刻板印象所定义的，但要摆脱这些莫名其妙的定义，需要更多的思考和发声。

在今年疫情爆发之初，媒体报道里一提到“医护工作者”，经常会给出男性的配图，看不到女性医务人员。

但就在今天，卫健委公布，全国有4.26万名医护人员抵达武汉及湖北其他城市。其中，女性医务人员有2.8万，占比三分之二。

而过去一个月中，媒体对于女性的贡献总是报道不够。当部分媒体终于开始把目光转向女性时，其报道内容就是“流产后还在工作”这类非常残酷的情节，而且是从一种男性凝视女性身体的视角出发的。

很多人都还记得上个月的“剃头视频”风波。为了穿防护服，为了降低感染的几率，去一线工作的医护工作者确实需要考虑剪短头发，但首先这是个人选择，其次剪短和剃光不是一件事，就从健康角度来说剃光还容易破头皮，为什么要这样？

（△引发争议的视频已删除）

究竟是是尊重当事人意愿，还是把大家拉到一起生硬作秀，我们是感觉得到的。另一则新闻中，上海仁济医院里有个临时的特殊“理发店”，是医务人员自愿去剪，而且剪发的人始终在询问当事人的需要再动手。

一方面是女性总是被忽视，被凝视，被刻板印象化；另一方面在那些所谓的“爱”、“美”、“保护”的矮化下，女性的基本需求都被忽视。

博主@梁钰stacey 在发现女性医务人员卫生巾和安心裤不够用之后，发起援助公益项目，正在努力治病救人的护士说需要，而看热闹的男性扔下一句：“还关心你裤裆那点事”。

在援助过程里，@梁钰stacey 也发现，女性医护人员明明很需要，某些医院的院领导却能替人做主说“不需要”。

连这种需求都忽视，还谈什么尊重女性保障女性？

就在前几天，微博上有一个讨论，“月经贫困”。卫生巾或棉条这类产品，都是女性生理期必须的，为了维持基本的卫生和健康，就要每个月花掉大几十到一百，对于贫困地区的女性是沉重的负担。而越是贫困的地方越是重男轻女和保守，当男人们自以为是地说“谈论月经就是不知羞”“女人裤裆里的事情有什么大不了”，“月经贫困”的女性更是会羞于开口说自己的苦恼，她们怎么办？

在微博上，女性们讨论“月经贫困”话题后，就招来了这种评论：中国女性的地位已经够高了，你们连卫生巾都想要免费的，这就是要特权，还有脸谈男女平等吗？

2011年首播的《破产姐妹》，第一季里就有关于棉条的故事。Max和Caroline打工的餐厅里，女卫生间有个棉条自动贩售机，有一天她们意外发现贩售机给棉条涨价了，从25美分涨到了75美分一个。

Max认为问题很严重，当即就要跟老板Han Lee聊一聊。而Han Lee有一套保守的礼仪，明知道女卫生间里空无一人，进门前还要捂住眼睛。

强行把自动贩售机里的棉条涨价了200%的就是他啊，他却说这不是男人要谈论的话题。

Max认为棉条这种女性生活必需品是不应该涨价的。

Caroline则说这是占女人便宜，如果男人也来月经，棉条就免费派送了。

但是Han Lee拒绝讨论也拒绝更改棉条价格，Max和Caroline就自己准备了棉条，免费派送给女性客人，并当着客人们的面说，老板给棉条涨价，让大家的月事成本提高。

保守而要面子的老板迫于压力承诺会把棉条价格还原。

这段每个点都打得非常精准：女性对自己生活必需品的涨价感到愤怒和敏感，而做出这个决定的是不需要来月经的男人；当女性开始聊这个话题，傲慢的男人就说“你怎么能说这个呢”。

老板一方面是假装对月经很避讳，一方面是对女性必需品涨价毫不手软。当抗议发生时，他宁可去问男性的意见来找支援。

做出棉条恢复原价的承诺后，Han Lee无意中说了“period”这个他始终避免说出口的单词，虽然用的是period的另一个意思。

这个细节也非常妙，把那个词说出口不是粗鲁，利用这件事狠狠赚女人钱才是没道德。

最后用典故来点个睛，Max举着棉条装抽烟也是妙极了。

这是2011年美剧里的情节，最初看这段时我其实有点糊涂。到了2020年，我们的微博上才真正大规模地开始讨论“月经贫困”，我回头想想才明白那一段每个设置的用意。可见我们在女性议题上还有多少未竟的功课。

“物化女性”的男权表达总是被批评，而就在前几天，网络上还是出现了一大批自称会“保护中国女孩”的言论，他们保护的点是“不能让中国女孩嫁给外国人”。

怎么保护中国女孩？反正家暴他们是不管的。

错漏百出的不准确消息引发了网络讨论，种族歧视言论随处可见。而女性更被物化成了男人们的所有物。平时各种荡妇羞辱仿佛不是他们说过的，性侵、家暴这些真正伤害女性的问题都可以无视，只剩一条：中国女孩只能嫁给中国男孩。

但是他们自己倒是很愿意“找一位对中国文化了解的金发碧眼的白人女士”共结良缘（山东king语录），娶个“洋媳妇”就是“争气”。

恋爱和婚姻只跟两个人的感情有关，女性并不是谁的所有物。

各位男士，保护中国女性，从尊重女性意愿开始，从不物化女性开始，从反家暴反性侵开始，从你不要张口就来“仙人跳”“她活该”“一个巴掌拍不响”开始。

而性别歧视和女性们不由自主的“羞耻感”息息相关。

我们被教育出了很多种羞耻，身体发肤，处处都有可能是难堪。不够美是不行的，太美了又有勾引人的嫌疑。上学时学校号召大家专心学习，就能一声令下剪掉女孩子的长发，成年之后你若钟爱短发，又有人说这一点女人味都无。太胖的人没男人要，瘦成排骨男人不喜欢。

而“月经”这样一个自然的身体机制，更是灌输给女性耻感的机会，否则也不会微博上那些奇观。

（△印度电影《护垫侠》，丈夫体贴妻子给她买了卫生巾，妻子看到价格后大惊失色，叮嘱丈夫不要掺和女人的事。）

因为种种羞耻，我们无法爱上自己的身体，也无法直视自己的欲望。

即便我们做的是看似轻松愉快的娱乐新闻，还是经常能在这些信息里读出对女性身体和欲望的打击。

大热台剧《想见你》中，大陆播出版本删掉了月经相关台词；

也删掉了部分吻戏。

“耻感”耗尽了东方女性的心力，拖累着她们的生活，有时甚至要用尽一生与之对抗。

想要消除这种不必要的耻感，我推荐的依然是《性爱自修室》（Sex Education），它教我们面对欲望，面对自己，爱上自己。

持续的发声是有用的。

这几年每年的3月8日我们都会做一些主题推送，我们也亲眼看着变化发生。

某一年的妇女节，某网站放了一个图标，是八音盒上的自转娃娃，被批评后，该网站每一年会把主题图标改成女性的多样性和女性对社会的贡献。

“过三八妇女节拒接三七女生节”的话题每一年都有，每一年响应者都越来越多。这样也倒逼着一些保守的媒体报道和自作聪明的商家改进自己的表达。更多商家在针对女性的商业广告中学会尊重女性自主、消除刻板印象。

关于三八妇女节的报道和营销话题不再是“感恩我们的妈妈为我们奉献一生”“今天帮你的妻子做一天家务吧”，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多的女性力量、女性创造。

但，这还不够，歧视依然在发生。过去一个月我们已经见过太多了。所以不要停止坚持思考和讨论。

你是女性，你也是自由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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