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鞭炮，意外的改变了我的“性别”

我幼时胆小，鞭炮于我曾是梦魇般的存在。

在我眼中，那炮捻犹如毒蛇吐信，炮身好似生化武器，引信燃烧的过程是世界上最快的速度，弥漫在空气中的硫磺味是记忆中最可怕的味道。

每当寒假开始，小伙伴三五成群放炮之时，我都是避而远之，一脸愁容。而除夕夜至，我必躲于母亲身后，闭眼捂耳，祈求时间快点过去。

这一切，当然是没逃过老爸法眼，如此两三年，他觉得自己有出手的必要了！

就在那个正月，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无数次试图让我亲手点燃一根炮仗，我先是充耳不闻，后至撒娇耍赖，实在不行就躲到奶奶那里狐假虎威。

这可让身高1.85，一身疙瘩肉的父亲傻了眼，他死活无法接受面前这个扭扭捏捏，孱弱的小不点儿是他儿子的事实，甚至对我真实的性别也产生了怀疑。

据母亲回忆，在往后的一段日子里，每当我撒尿时我爹都会驻足不前，反复观察，仔细研究。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咧嘴微笑，二伯则认为我爹定是武侠小说看得走火入魔，想要取童子尿提升功力，那段时间一家子是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待我爹最终确认我应无大碍之时，就把我这性格归结于我妈溺爱式的管教，于是便亲手扛起教育的大旗。在往后的一年时间里，今天捉蛐蛐，明天逮蚂蚱，每天上蹿下跳，灰头土脸。总体情形就是，我爹带着我把他小时候调皮捣蛋的事情都干了一遍。

时光飞逝，秋去冬来。经过一年的疯玩，我的学习成绩不出意外地直线下降，我妈怨声载道，我爸则不以为然。随着年关将近，他的双眼也开始放起光来。

因为，检验训练成果的时刻终于快到了！

随着年味渐浓，烟花摊如约摆上了街头，我爸则第一时间冲了过去，记得那时家家户户的收入水平还不高，他则用了差不多一个月的薪水来采购花炮。当我们手捧着大包小包的烟花推开房门的那一瞬，我从我妈的脸上读懂了“面露凶光”的真正含义。

匆匆几口吃完午饭，老爸就变魔术般将整挂鞭炮拆成了一个个“散炮”，他取了十几枚放进了一个盒子里，然后点燃了一根长香，自信满满地拉着我下了楼。

在一片空地上，他先取出了一枚炮仗捏于手中，然后左手举香，右手靠近，当炮捻与香头儿的红点轻蹭之时，只见右手潇洒地一抖，炮仗则旋转着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在空中一声脆响，完成了它的使命。

我像傻子一样拍手叫好，直到我爸仪式般地将这些装备交予我的手上。

我感觉自己幼小的心脏开始砰砰作响，双手不住地哆嗦，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突然患上了冠心病而活不过今天。抬头望了一眼，我妈正在窗户后面十分紧张地观察，眼神中有着围观排雷般的恐惧。

我的双手悬于半空，他们抖动着，僵持着，就像一对仇人般互相凝视又死活不肯靠近。这时，我爸从未有过的温柔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别怕，蹭一下，赶紧扔就行，有我保护你呢！”

这是我当时能听到的最后一个音节，因为在那之后，我的大脑开始一片空白，我看到他的嘴唇在不住地开合，那定是些饱含期许的鼓励，而声音则与空气和时间凝结在了一起。

我真是以赴死之心想要结束这场噩梦！我的右手开始缓慢地向左手靠近，我使劲眨了眨眼，突然心生幻觉，我感到炮捻忽长忽端，香火头儿忽大忽小......

靠近了，靠近了！挨上了，挨上了！就在电光火石的一瞬，我“嗷”地一声将香和炮仗一甩，撒腿就跑，只剩下身后生无可恋的老爹。我的耳朵恢复听力后的第一个声音就是老妈响彻院落的狂笑。

这次任务终于以惨败告终，但我爸显然不肯向困难低头。他决定以“曲线救国”的方式实施他的B计划。

地上摆满了各种样式可爱的烟花，小鸡、小鸭子，小狗熊，小白兔，他们显然成功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爸试放了一个之后，我被那绚丽多彩的花火深深吸引。虽然仍是哆哆嗦嗦，但好歹成功点燃了人生第一个烟花。不仅如此，自此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我一口气将十多个造型各异的烟花一一点燃，虽然我爸心疼得流血，但

看到了即将大功告成的希望还是略感欣慰。

最终的试炼开始了！

当重新拿起炮仗的那一刻，恐惧又萦绕在了心头，我笃定，这与烟花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存在，一个是天使，一个定是恶魔！

我准备故技重施，撒娇耍赖，突然发现老爸已经面露愠色。根据我的经验，这样的面孔一般会与火辣辣的屁股紧密联系在一起。

今天是耗不过去了，我只能硬着头皮强上。

香火青烟袅袅，鼻腔中是那熟悉的味道，左右手是那熟悉的距离，此刻，他们开始相互博弈，互相嫌弃，谁也不肯前进半分。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在某一个瞬间，我感觉双手突然不受控制地开始靠近，就在某一瞬间，我爸突然大吼一声：“快扔！”我则下意识地将手中的炮丢了出去，它没有美丽的弧线，只是在地上跌跌撞撞地弹了几下，我感觉在时间的尽头，它终于如约地响起！

这一声脆响，可能是我有生以来听到过的最美的声音。

我爸冲了过来，一把抱起了我，大笑道：“哈哈，我这假丫头终于变成真小子了！”

.......

从那天起，我好像告别了怯懦。

从那天起，我确信自己真的爱上了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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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鞭炮，你还有怎样的深刻记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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